小丫头一顿，转身便跑，顷刻间就没了踪影。苏乔也不追，转身便往回走，不防被人抱住了腰，忽的她用手肘向后击打，一面放声尖叫，试图引了府兵前来。
“乔儿别怕，是我。”身后传来的，却是秦长淮的声音，苏乔回头一看，果然是他，不由得便恼了：“你吓我做什么？”
“嘘——”秦长淮竖起手指在唇边，“我今儿逃了朝政，可别叫人发现了。”
“你、你没去上朝？”苏乔一霎忘了方才的恼怒，“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不成？”
“之前答应过要带你出去玩的，一直没时间，这会儿难得偷了点空闲。可别叫湘儿知道了，不然可就完了。”秦长淮将她转过来对着自己。
“哪日不能去玩，何苦逃了朝政？圣上怪罪怎么办？你赶紧回去。”苏乔急得双颊都泛了红，秦长淮却还笑得开心。
苏乔见着他的笑脸，只想打他一下，这种事，哪能开玩笑的？
“昔年周幽王为博红颜一笑烽火戏诸侯，我不过逃了此朝政，算得什么？”
“周幽王是昏君，你也当恶臣不是？即便你要当，我也不是那褒姒，笑不出来！”苏乔一面道，一面拿手去搡他，奈何气力不够，气得眸光点点，似哭未哭的模样，实在惹人疼爱。
秦长淮想低下头去吻她，却被她拿手拦住了脸。
知道苏乔是真的生气了，秦长淮也收起了几分戏谑：“我是向圣上请了一日假。睿王是个好酒的，昨儿去拜访前想着会大醉一场，唯恐今日迟了，便事先告了假。谁知昨儿却没喝太多酒。今日左右也无事，便带你出去走走。”
苏乔这才松了口气，忽又想起之前的事来了，便要与秦长淮算账：“那你刚刚干嘛吓我？还叫个丫头冒充王妃派来的人，故意唬我呢？”
“既然是悄悄的了，总不能大张旗鼓的从湘儿那带你走。只好出此下策，乔儿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与我生气了。”秦长淮笑道。
提到胡湘儿，苏乔方才的气势全没了：“王妃怎么样了，昨儿......”
“咱们路上再说。”秦长淮说着，便抱着苏乔走。
转了两个弯，便见一道侧门，侧门外早备上了马车。
待得马场缓缓前行之后，秦长淮才道：“湘儿没事，她离麝香远了，只是闻了些味道，才有不适。魏陶姜已经给她服下了安胎药，今儿精神都好多了。至于沈惜柔，则有些难办。”
“她怎么了？”
“昨夜在睿王府，我试探了几次，睿王都只字不提。要么是他喜欢得紧了，怕人惦记，故而等着沈惜柔有了名分，才叫众人知晓。要么，一开始他便不愿别人知道沈惜柔在他府中。”
“沈惜柔的父辈，生前与魏陶姜是至交好友。魏陶姜说，当年沈府是受了贼人所害，至于害他们的是谁，至今没查出来。但如果不是仇杀的话，灭门的背后有些什么缘由，就值得去探寻了。”
“你是说，睿王殿下与菁纹家的命案有关？”苏乔好奇，可是算了一算，又觉不对。
沈菁纹家中生变的时候，睿王也还不到十岁，也未封王，尚且住在宫中，哪里有什么本领，去灭了千里之外的沈家？
“倒也不一定，睿王到底想要做什么，需得见了沈惜柔才能知晓。她在睿王府中这么久，也该知道了一些消息。”
“不是说，没能救出沈惜柔么？”苏乔不解，听秦长淮的语气，见到沈惜柔分明是肯定的事。
可睿王将人看护得这样好，他该如何见到？
“一会儿你便知晓了。”秦长淮笑道。
不一会儿，马车便停了下来，却是停在一个巷口。
巷子又窄又长，两人并肩勉强可行，车马自然进不去。
秦长淮拉着她入了巷子，这巷子也不见什么分岔，只一条道走到底——一道桐木雕花大门映入眼帘。
门环衔在鹰嘴里，倒与别的地方不同。
衔着门环的野兽，多是饕餮、狮、虎、龙等异兽，却甚少用鹰头衔环的。
秦长淮也没敲门，而是直接一推，门便轻松被推开。
院中有一棵大树，不知是不是枯死了，树上一片叶子也没有，却像是一个极为精美的艺术品，立在那处，供人赏玩。
二人穿过院子，进了正殿，正殿中央的地上，坐着一人，头发散在背上，未曾梳理过，显得有些凌乱。
这人盘着腿，也不知在研究什么，有人走近也没发觉。
“怎么，还没研究出来？”
“再给我几日时间，已经有线索了。”这人头也没抬，苏乔跟着秦长淮走到他面前，才发现他的腿上放了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子，盒子上雕了一只凤凰——那凤凰蜷缩在一处，身上的纹路卷成了牡丹花瓣，翅膀与长尾则是如同枝叶一般延伸出去。
凤纹牡丹。
“这都几天了？今日再研究不出来，我可要拿回去了。”秦长淮笑道，还没动作，那人便紧张地把盒子抱在怀里，抬头道：“再几日便好，你可不能就这么拿走了。”
苏乔注意到，这人看见自己的时候，眸光猛地一缩，像是见到了什么极为讶异的事物，还没来得及问，秦长淮便又开了口：“每次问你，你都说再几日便好，这到底要多少个几日？我可等不了了。”
一面说着，一面作势要去把盒子拿回来，吓得那人连连后缩，几乎没爬着出去：“再几日，只要几日便好！”
“罢，再宽限几日也不是不可，只是......”
“你要什么，我给你。”那人很快便明白秦长淮的意思，出声道。
“我要借老鬼做一件事。”
“没问题。”那人答应得干脆，仿佛他就是老鬼本人。
苏乔虽不认识他，可大概也猜出来了，这，便是秦长淮口中的疯子。
只是看他这模样，虽然不修边幅了些，却也不至于疯癫。
“他就在屋子里，你去叫他便是。”疯子道，也不知是不是苏乔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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