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湛一把牵住那缓缓坠落的手，轻轻握住，皱着眉头，表情隐隐带着痛苦却也满含深情的轻轻吻了一下江馨月的手，这才拿起他的手，放入被子里，整理好了被子之后，起身对着金医生转了一下头。
金医生看得懂这个眼神的意思，赶紧跟在后面，两人来到了旁边不远处的走廊。
“金医生，刚刚谢谢你。”肖湛对着金医生点了点头。
刚刚要不是金医生，他真的很难跟馨月解释
金医生受宠若惊的摇了摇头，“肖总，您太客气了。”
肖湛看了一眼窗外，看着那尖尖的月牙，叹了口气，“接下来的事情院长交代过了吗？”
“交代过了，院长也不知道夫人什么时候会醒，所以这两天一直陪我在这看守，院长交代过，夫人醒来之后，立马给夫人打上原本就配好的高浓缩的营养针，第二天早上会坐个全身检测，还有，院长特地交代我询问一下您，之前跟你说好的那个骨髓穿刺手术，您考虑好了没有？”金医生认认真真一字一句的将院长提前交代好的事情跟肖湛讲解清楚。
肖湛浑身一震，那骨节分明的大手握拳，用力到每个指关节都在泛白。
半响过去，那云雾都从月牙旁边上去，露出了皎洁的月色。
肖湛才点了点头。
明天只是一个点头的动作，但是金医生就是能感觉到就是一个动作，都能感觉到的沉重与那沉重背后满满的负担以及压力。
“这个手术能打麻醉针吗？”肖湛想起了院长之前跟他提起的这个手术，对江馨月还有孩子都有着满满的痛苦，皱起眉头，询问。
金医生愣了一下，只是想想，不敢确定，表情有些纠结，只能先回答，“这个要等检测结果出来，因为夫人现在身体里的病毒并不能确定成分，而且夫人现在怀孕了，打麻醉剂原本就会对身体产生负担，万一那个要分根麻醉针的成分，还会有相克作用，这是我们不敢预料的结果，所以只能先做检查之后再做判断。”
肖湛口腔都有着满满苦涩的意味，缓缓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金医生手上的事情也忙完了，就不过多打扰，喊了护士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人群的声音，离开脚步的声音也离开外面，只有悄悄月光洒落人间的声音。
江馨月依然是那样，闭上双眼，躺在病床上，像是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而已，不过床旁边不再有果果的小身影，这提醒了肖湛，他大步来到休息室，看到蜷缩着小身子，在那诺大的床上，一个人睡得正熟的果果。
果果睡得极不安稳，小小的眉头皱的紧紧的，身子也紧紧蜷缩在一起。
肖湛的手刚碰上果果，果果就猛的剧烈打了一哆嗦，一只小腿儿猛的一蹬，他赶紧双手搂紧果果，两只胳膊有力，但是动作极尽轻柔的将儿子抱进怀里。
果果被自己爹地抱在怀里，虽然还在梦里，但是像是感觉到了爹地的温暖，感觉到了自己爹地怀抱的温度，眉头慢慢舒展，不再紧紧的皱在一起，脸上的表情也慢慢平缓下来。
肖湛看着自己儿子这一系列的变化，心头更是一颤，低下头来，在儿子脸颊上落下一吻。
把儿子重新放到了江馨月旁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两个人，这两个人就是他的全世界。
是他肖湛的全部温暖。
肖湛看着外面窗外那越来越细的月牙，就像是两人幸福美满的日子，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少一般，就要到头了
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心情而发生任何一点改变。
即使他再多么期盼这个夜晚能够再慢一点，再慢一点，但是黎明的到来，却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止，也无法将他延迟的。
胡阿姨一直在隔壁的屋子里休息看着，已经快到早晨了，起来梳洗完毕之后，大伯来到了楼下，从王阿姨还有小李的手中，将餐点接了过来。
来到病房，今天的推开门就被坐在病床旁边的肖湛吓了一跳，要不是她很清楚，今天是第二天了，她会以为这是昨天推开门的时候。
病床上躺着的两个人没有任何变化，而坐在旁边看守这两个人的人也没有一丁点儿的变化。
胡阿姨单身的赶紧把餐盒放到桌子上，从里面把榨好的果汁拿了出来，倒了一杯，小布来到了肖湛旁边。
胡阿姨抬头看了一眼，就身心都怔了一下，肖湛这明显昨天晚上也没有合眼，虽然这种沧桑与疲惫，更让他俊朗的面孔多了一丝潇洒不已的气息，但是那眼下的乌青比昨天看到的时候要明显重一圈。
胡阿姨一下子就明白了，肖湛这是又整整守了一个晚上。
但是她不知道肖湛为什么昨天晚上依旧没有合眼。
第一天晚上是因为担忧而睡不着，而昨天晚上是因为不舍得向着，可能根本看不到这样平静的一幕，想着祖心如说话的口吻，想着过段时间即将发生的事情，他就根本不舍得睡去，根本不舍得闭眼。
一切都已如昨天一样，除了肖湛眼下那可谓浓烈的乌青，还有胡阿姨脸上那越渐担忧的表情，一切都跟昨天没有任何的不一样，果果随着太阳的升起，睁开了眼眸，第一时间就看了看旁边的妈咪。
看着江馨月跟昨晚没有任何一点变化，除了手上又多了一个输液针。
果果脸上的期待落下，不过他没有说出来，乖乖的爬下床，梳洗换衣服吃早饭。
肖湛看着自己儿子担心的面孔，揉了揉他的脑袋，“不用担心，妈咪就醒过来了，不过现在还在睡觉，不要打扰她，妈咪很累。”
果果那双大大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眼眸闪烁着光芒，激动的抓着自己爹地的手，“真的吗？妈咪已经醒过来了吗？妈咪已经好了是不是？”
肖湛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顺着儿子的意思点了点头，“对果果妈咪已经好了，不过妈咪身体虚弱，还需要再养几天。”
果果一下子就高兴了，他以为妈咪还要再过几天才能行，没想到妈咪好的这么快，想着很快就能看到妈咪喊自己的名字，想着很快就能看到妈咪的笑容，很快就让妈咪抱自己，果果就很高兴。
肖湛看着自己儿子雨过天晴的表情，心中彻底分化成了两部分，压力与欣喜。
果果非常听话，记着刚刚自己爹地说不要去打扰，妈咪，吃完饭也没有像之前那样跑到病床旁边看着妈咪，而是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跟爹地在一起。
“果果，这段时间，爹爹要是突然不在你和妈咪身边，果果能保护好妈咪吗？”肖湛语气温柔，像是没有一丁点儿的不对，轻轻地揉着果果的头发，询问着。
江馨月现在已经醒过来了，祖心如很有可能会从别的渠道得知这些消息，那么他就已经没有多余的借口了
果果疑惑的看着自己爹地，“爹地，你为什么会不在我跟妈咪身边，你要去什么地方吗？”
肖湛没有说话，也没有回答自己儿子这个问题，只是轻柔的摸着果果的头发，没有说话。
果果看着自己爹地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是眼里面却没有一丝笑意，这就是妈咪说的皮笑肉不笑吗？那爹爹为什么会这个表情呢？妈咪已经好了，爹爹为什么还是不高兴呢？
果果虽然心中有着种种疑问，但是看着自己爹地脸上那浓浓的疲惫与那看不出情绪的表情，他虽然并不能理解这表情代表什么，但是他明显知道这并不是高兴的表情，想着哄哄自己，爹爹不想看到自己爹爹脸上带着这样的表情，果果露出灿烂的笑容，抓着自己爹的胳膊，“爹地，不要不高兴，妈咪都已经好了，爹地放心，即使爹地不在，果果作为男子汉，也一定会保护好妈咪的，只不过果果会舍不得爹爹，因为我好不容易才有了爹地，所以爹爹如果很忙的话，那就去忙，不过爹爹早点回来好不好？”
果果说完，还瞪圆了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肖湛，像是期待着他给自己回答，像是期待着他承诺一般。
肖湛被儿子的话语折磨得心头酸涩不已。
我也是，好不容易才见到了你。
也是，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幸福的家庭，好不容易获得了幸福
我一刻都不想离开你们，但是我迫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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