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忽然闪现暗夜阁阁主的话，沈蝶稍作一想，虽觉可能只是巧合，却还是忍不住看向那八王妃。
而那人，也向她看来，眉眼中，尽是孤傲冷漠，不同于暗夜阁阁主的冷厉。
对面的人别过目光，看向龙椅上的南宫雪，举杯站了起来。
“臣妃是辕国使臣，恭祝雪国皇帝一杯。”那八王妃给南宫雪敬了一杯。
沈蝶无心去听，闷闷地喝了几口酒。
这时，那八王妃又开口：“臣妃远道而来为雪国皇帝贺寿，特意练了一首曲子，不知皇上可否赏脸？”
南宫雪摆摆手，准了她。
若是沈蝶没有看错，她刚才看到，在八王妃下去准备东西的时候，坐在不起眼的角落的大祭司，方才闭眼掐指在算。
动作虽小，但沈蝶因为无聊，便注意到了。
而大祭司这一举动，更让沈蝶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这个八王妃，有问题！！
沈蝶倾身近一旁的沈拓，问：“这辕国的八王妃，哥可知来历？”
沈拓摇头，表示不知，另一边桌子的萧韫倒答了：“这八王妃本只是一个官家小姐，且是庶出，那辕国的八皇子也是病秧子一个，在朝中无权无势，空有虚名而已，一年前偶遇这八王妃，说是一见倾心，便娶了做王妃。”
见沈蝶一脸无趣，萧韫又道：“听闻这八王妃还是庶女之时，胆小怕事，唯唯诺诺，甚不得自家父亲欢心，但自从遇见八皇子前一个月的一次，她偶然去庙里上香，归途中遇到山贼，遇难跌落山崖，救回来后足足睡了半个月才醒来，却是性情大变，不认得家中父母所有人，行为也与以往大不相同了。”
“许是憋屈地日子过够了吧。”沈蝶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对萧韫礼貌一笑。
那八王妃已经准备好了，带着一群乐姬进来，而她身后的人，将一把古筝抬到她跟前，八王妃对南宫雪行了一礼，坐下便蓄势待发。
乐姬配乐起，八王妃的手指也跟着动了起来。
这音律，就是当初沈蝶和暗夜阁的那位听到的一样，只是更整齐，更有气质了。
沈蝶听了一会儿，便不再专心去听了，心里想着那暗夜阁阁主说的要巴结这八王妃的事，一边拿起酒杯饮酒，又瞄了眼那一直阴沉不已的暗夜阁阁主，而对方，那面具下的双眸，也看着自己。
沈蝶心里不由腹诽，怎么我回回抬头的时候，他也抬头看过来？！
心里有些不爽快的沈蝶，将眼神看向别处，而刚和她对视完了的莫云倾，嘴角在不易察觉地扬起。
不知不觉中，那辕国八王妃竟停了下来，对南宫雪遗憾道：“臣妃音律缺缺，需一位琵琶手一起合奏乐曲，不知幻雪国上下，雪国皇帝可否派请一位？”
在场寂静，多数人皆知这八王妃所奏之曲闻所未闻，说找人合奏，默契不一，便是无才。
沈蝶心中一笑：终要发难了。
“传闻辕国八王妃乃灵妃，能懂飞禽走兽之语，弹得一首好琴，八王妃所奏之曲是闻所未闻，如今说要找一人合奏，不是有意为难吗？”
说话的人是南宫瑞卿，他手端一杯酒，脸上笑意盈盈，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扬，添有撩人风情地看着八王妃，一旁的南宫碧清见他总是乱放电，略带无语地摇了摇头。
那八王妃看了他一眼，笑得很随意，道：“这位王爷此言差矣，本妃听闻，雪国可是人才济济的。”
沈蝶抬眼，正碰上那八王妃看自己，心中顿觉不妙。
“本妃孤陋寡闻了，但却听说，沈国公府有位小姐，多智多才，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三岁能绣出锦绣山河图，并有神童之称，不知可是误传？”
沈蝶心里不由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站了起来，对那八王妃行了一礼，道：“臣女是沈国公府家的，但不知王妃知不知，沈国公府如今，另有一个小姐，年纪不过三岁，至于臣女的神童称位，不过是人云亦云的，但王妃所弹之曲，臣女正好能弹奏一二，但若要臣女同王妃一起演奏，臣女恕难从命，因音律中，对于皇帝如今寿辰而言，多有不妥。”
见那八王妃神色微愣，沈蝶又道：“恕臣女莽撞，王妃此曲中，多有桀骜不驯之意。”
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
有说沈国公府家的小姐硬撑面子，不懂装懂，也有说辕国八王妃目无尊上。
那八王妃眼神微眯，盯着沈蝶看，最后站了起来，问道：“那按这位小姐所说的，皇上寿宴之上，做何曲目才好？”
“唉？！等等。”南宫瑞卿喊停，看向沈蝶，问：“你说辕国八王妃所弹之曲多有桀骜不驯之意，你是如何得知其意？”
大概沈蝶觉得讽刺得还不够，笑了笑，故作轻松道：“王妃所奏之曲，臣女确实听过，正如众人所知，臣女自幼有神童之称，故阅书上万，王妃所奏之曲…”
沈蝶停顿了一下，看着那八王妃，笑道：“臣女在一本乐谱上看到过，若没记错，曲中有一段的意思，大概写着：‘他本是一世无双，太子位沉檀凝香……弓马半跨，箭轨勾光，穿过太虚云裳，酿下劫一场，莲花刻模样，至性嚣张，昧火则狂，烧尽龙宫汪洋，方松手中枪。’”
南宫瑞卿笑了，道：“你倒是懂得不少。”
南宫雪俯眼看八王妃，面无表情，又看向沈蝶，眉头皱了皱，道：“你看的那本书中，明细里说的是什么？”
看着那八王妃一脸僵硬，沈蝶心里有点爽了，谁让她在那么多人面前抬举自己，她平日最不喜欢耍心机，那样特像心机婊……
沈蝶淡定笑道：“回皇上，书中只是写着故事，并非事实，且这首曲子虽有桀骜不驯之意，但音律却是很好的，皇上不必动怒，想必王妃只是性情耿直，喜豪迈之势罢了。”
南宫雪的情绪确实平静了下来，眉头舒开，点了点头。
八王妃暗暗松了口气，瞥了眼沈蝶，语气服软，道：“本妃确实有考虑不周之处，那按姑娘所言，该做何曲？”
沈蝶觉得自己是时候装装逼了，于是笑道：“从某种意义上看，臣女与王妃也属性情相投，那臣女便不推辞，献丑了，容臣女下去准备。”
沈蝶出列，退至偏殿，顾菲赶紧凑上去，还没等她开口，沈蝶便先说道：“把带出来的舞衣换上，顺便把我的琵琶带出来。”
顾菲点了点头，转身离去，走之前还看了眼自己的身后，沈蝶回头看去，南宫瑞卿不知何时站在身后，一把抽走了她手中的薄纱蒲扇，笑脸相迎：“那日你拿走本王的扇子，如今放哪了？”
她才不敢说是被某人抢走了。
沈蝶皮笑肉不笑，毫不客气地抢回扇子，道：“放家里收着呢，我那么喜欢那把扇子，肯定会收藏好的，你东西都给我了，还问这些做什么？”
“本王就随便问问。”
南宫瑞卿心里有些莫名窃喜，他的东西，她竟欢喜收着。
见她一直站着，南宫瑞卿不由奇怪，问：“你不是准备东西吗？怎么不动？”
“没…没有啊，我有准备啊…让人去拿了，我在这等着呢。”
沈蝶走到一旁的桌前坐下，故作淡定喝茶，不一会儿，顾菲就来了。
纵然换了衣服发饰，戴上面纱，南宫瑞卿依旧认出了她，先是一愣，后而无奈一笑，对沈蝶道：“你这样，可算是作弊了。”
“兵不厌诈，王爷又不是不懂，我还不是为了给我们这国家争光吗？”
沈蝶接过顾菲手中的琵琶，想了想，对南宫瑞卿道：“王爷帮我一忙，去叫一些舞姬来助跳。”
她怕只有顾菲一人在跳，会很突出，引人注意。
南宫瑞卿也意识到了这点，笑着离去，过了一会儿，沈拓跑来了。
待看到一身舞衣在身的顾菲时，愣了愣，有些不放心道：“你让柳夫人跳舞？！不成，她入宫本就不妥，万一暴露了，如何是好？！”
柳轩是怎样的人他很清楚，他的夫人喜欢胡闹他也听说，可如今人在他这，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如何交代？！
“哥，她出现在这，无论是否被发现，对柳轩大哥来说，只有好处。”沈蝶淡定解释道：“今日皇帝寿辰，举国同庆，而富可敌国的柳轩大哥却没来，哥可知道皇上会做何感想？”
其实柳轩不来，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为了帮自己在大金国暗暗打算，另一个，是他飞鸽传书，拜托了自己带着顾菲进宫，无论怎么做，一定要皇帝知道，柳轩没来，但他的爱人来了，表示他对幻雪国，对朝廷，并无二心。
沈拓似乎也想通了后面一点，终于点了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嘱咐：“万事小心点，方才在正殿上，你屡屡与那八王妃对峙，我担心你闯祸，却又不能明着阻止你，你为何要与那八王妃不和？”
沈蝶嘴巴张张合合，终是把话憋了回去。
这时，南宫瑞卿带着十几个舞姬来了，故意对她说道：“本王觉得你一人弹奏甚是无趣，故叫了几个人跳一支，该是更配的。”
沈蝶也假装恭恭敬敬行礼谢恩：“臣女谢过睿王爷了。”
南宫瑞卿没了扇子在手，只好做两袖清风姿态，挺胸而去：“本王先进殿了，你好好准备。”
给你拖延时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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