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庙
“阿仙…”
忘尘子看着还在床上打坐的某人，唤了一声，没见应，便走过去，掐了掐他的脸：“阿仙…”
千草仙睁开眼，脸上吃痛，连忙躲开：“怎么了？”
“你已经打坐修炼三个时辰了，如今该休息了。”
从沈国公府回来后，千草仙草草吃了午饭便在床上打坐，直到现在深夜。
忘尘子本以为他是救人过度，所以才没打扰他，可如今他打坐的时间，已经比平常还多一倍，以前都是埋在药房中捣药研究，这回倒是有些不寻常。
忘尘子说着上床，他将清平的内部机构调整了一天，如今累的很，欲将千草仙扑倒睡去，却被千草仙制止了，不禁皱眉：“怎么了？”
千草仙迟疑了一下，眼神有些黯然：“小蝶家里的那棵红绒妖花树的花魂，今日救了最后一个人，劫数历尽，成仙了。”
“这与我们有何关系？”
“前辈，你同她一样也活了千年，甚至更久了，为何祖师还是不愿让你成仙？”千草仙推开他坐了起来，红宝石色的眼眸满是自责：“当年若不是我闯下弥天大祸，如今的你也早已是仙。”
忘尘子伸手，臣他不留神时，将他一直绑在额头上的头巾解开，烛光下，那头巾下挡住的额头上，有一道泛着黑色幽光的一指长的伤口，在他这谪仙出尘绝美的脸上，显得突兀，很丑，很丑。
千草仙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抬手盖面，惊慌失措：“别看！”
世隔百年有余，他用头巾遮住，就是不愿看到这样的自己。
“有何关系，反正你这伤口，也是我害的。”
当年祖师用混沌刀来对付自己，要不是千草仙推出自己，自己早已魂飞魄散。
见他将手放下，忘尘子摸向了他的那道极丑的伤口，看着他那红宝石色的眼眸，仿佛这红宝石色的后面，再找不到当年的淡蓝琉璃色：“你本就没错，是我害的你，当年若没让你同我到人界去胡闹，就不会遇到那么多的事，你就不会走火入魔。”
当初若不带你出冰川，你现在或许还是那样单纯得如一块玉石，与世无争的悠闲。
千草仙一愣，摇了摇头，一笑倾城：“没关系，如今我有你便好了。”
他的笑，永远那样让人心动。
忘尘子面对着他静坐一会儿，冰雕的五官没有感情起伏，淡然道：“你本也是仙，却因为我而堕落，永不得修仙，如今就算祖师让我成仙，我也不要。”
忘尘子的脸忽如春风吹开冰雪融化，微微一笑：“没有你在的天界，去了有何意义？”
“我额头…很丑。”
这个伤口，复原不了。
忘尘子有一时的沉默，千草仙抬头看时，他手中凝气竟幻化了一把木质匕首出来，刀锋偏冷，速度极快的往自己脸上划去！！
啪嗒……
一滴血滴在了他的眼旁，千草仙的手死死抓着那刀刃，血顺着那匕首，滴在了忘尘子的脸上。
“阿仙？！”忘尘子将匕首扔在地上，抓过他的手，看着他手上那血红的刀口子，节骨分明白皙的手上，血红色的伤口那样刺眼。
忘尘子眉头一皱，不由心疼：“疼吗？”
“你无端划脸做什么？！！”千草仙往日的好脾气不复存在，他难得吼道他，挣开他的手，自己用另一只手摁上那伤口，不一会儿，原本血淋淋的伤口慢慢愈合，完好无损。
“你不是嫌弃自己的脸吗？我若划破了自己的，你会不会好受些？”
“我…”千草仙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半响，低语道：“是你说过，最喜欢我这张脸。”
当年初见，忘尘子说他是世上最好看的人，钟天地之灵秀，犹如谪仙出尘，故唤他“阿仙。”
“可我，更喜欢你啊。”忘尘子眼神有着淡淡的温柔，他摸上千草仙的脸，见他发愣，趁机俯身过去，亲了他的唇，道一声：“呆子。”
忘尘子眼中带笑，问：“今晚可行？”
“啊？”
看他一脸茫然，忘尘子也不多说，欺身而上，一把将他扑倒在床，吻了他的耳朵，吹气逗弄他的睫毛，又深深吻了他的唇，慢慢往下，一边扯开他的衣裳，一边舔吻，渐渐抬起了他的腿，身下的人呼吸变得急促，那双手攀上了自己的脖子，撩人的情愫慢慢充斥整个房间。
“前…哈~前…前辈…”千草仙忍不住出声，忘尘子又吻上他的唇，将他的喘息堵住，千草仙眼神渐渐迷离，抬手扯落了忘尘子的发冠，三千泼墨长发顷刻散落，衣衫褪尽……
没有你在的天界，去也无用，不如一直在人间，千载万载，多久都好……
暗夜阁
畜生围场内的某处观望台上，莫云倾鄙睨俯望，台下是遍地的暗红色的虎兽，个头比普通老虎大一倍，足有人高大，有上百只，个个獠牙粗长，似乎许久不曾进食，赤红的眼中满是饥渴难耐，鼻孔吐气，发出低吼，却都整齐列队排着，面朝观望台上的莫云倾伏拜，没有一只掉队，没有一只乱动。
启鹤立在一旁，眼角白色月牙形胎记虽着她的动作微动，她冷漠出声：“阁主，这些皆是墨鸦所训，您认为如何？”
“它们多久未进食？”
“一个月有余，再加上墨鸦的日夜训练，此时恐怕掉下去个人，都能被啃碎不剩渣。”
莫云倾依旧冰冷，面具下的脸波澜不惊，他斜看了启鹤一眼，淡然道：“放食。”
“是。”
只见启鹤拿着蓝旗的手一抬，数百只的普通老虎从打开的围场门外冲了进来，虎啸彻响整个畜生场，满是敌意和戒备地看着对方，虎兽一方全看向那些普通老虎，本就饥渴的目光此时如同看到美食，更闪嗜血微光，各个待命，只等台上的人指挥，冲上去撕咬啃食。气氛一时高涨，莫云倾和启鹤站在独立的观望台上，看着下面的普通虎和虎兽，虎视眈眈地看着对方。
它们之间，只有吃与被吃。
启鹤口中吹出奇怪的哨声，如兽低吼。
刹那间，虎和虎兽相扑撕咬，空气中很快便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哀嚎虎啸刺痛人的耳膜，可很快的，虎兽们占了上风，普通虎已经死了一半，惨不忍睹，内脏，血浆，畜生场的地上，全是血，带着刺鼻的血腥味。
莫云倾冷漠俯视着场内的一片混乱，那些死了的普通虎被虎兽撕咬啃食，内脏被撕拉抢吃，骨头也咔嚓咔嚓被吃下去，真真是饿得厉害，普通虎的尸体被它们分解吃掉，连渣都不剩，恐怕让一般人看到这样的场面，都要恶心到吐吧。
莫云倾依旧面无表情，这样的场面对他来说，不足为奇，他看了眼启鹤，道：“墨鸦办事确实值得放心，只是可惜，他不服孤。”
“可墨鸦再如何不服，他终究打不过阁主，又有何忧？更何况，墨鸦离不开魁昭。”启鹤说道。
莫云倾看了她一眼，过了一会儿，道：“叫他来。”
“是。”启鹤背上突然长出纯白仙鹤大翅，呼啦一声飞上半空，渐渐离去，不一会儿，身边还带着个黑翅膀的墨鸦而来。
待落在观望台上，两人收起翅膀。
“阁主大人传我有事？”墨鸦默默行了一礼。
“伤好了？”莫云倾淡淡问道，却不看他，而是一直看着畜生场中的厮杀。
墨鸦背着他悄然翻了个白眼，道：“属下身子好的很，死不了。”
莫云倾淡淡看了他一眼，懒得计较，道：“孤要你明日带着这些虎兽，外加一千兵力，去攻打寒关城一带，给你一天时间，攻下寒关城，以此除外，不得伤城中百姓半分。”
“寒关城？！”墨鸦眼中满是激动。
寒关城是离暗夜阁较近的一座城池之，土地富庶，地势极好，是块好地方，墨鸦也惦记那里很久了，无奈老阁主生前一直不肯攻打那里，让他只得惦记，如今一听能带兵攻打，他想想就兴奋。
莫云倾定定看着他好一会儿，冷声道：“别伤了城中百姓。”
“容易，何须一千兵，五百就行，属下这就去准备。”墨鸦兴奋地嘿嘿笑道，显出翅膀腾飞便飞离了血腥的畜生场。
“墨鸦热血沸腾，一心为暗夜阁，有着实不易的忠心。”启鹤说道。
莫云倾淡淡憋了她一眼，道：“他不是为了暗夜阁，而且为了魁昭。”
魁昭心系暗夜阁，一心只为暗夜阁效力，墨鸦自然也就会帮着魁昭做事，在墨鸦看来，为暗夜阁做事，就是给魁昭帮忙，所以他才会做。
“你立即写封书信送到幻雪国锦城皇宫，内容是半个月后孤亲访，给幻雪国皇帝祝寿。”
启鹤眉头微皱，却还是拱手应下。
她只是一个下属，没理由问太多。
一个黑影御剑而来，落在了莫云倾身后，魁昭依旧蒙着脸，眼神波澜不惊。
“孤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如今如何了？”
“阁主放心，属下已经让人将她安排在隐秘所，每日三餐都准时送去，不会有何差错。”魁昭抬眼看了他一眼，顿了顿，道：“容属下多问，阁主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有何用处？”
“那是给某人的礼物。”莫云倾又道：“别让她被人发现。”
那个女人，是当初去柳府拿东西时，顺便把那个叫姚儿的一起弄来。
莫云倾看向启鹤，道：“同为女子，让她和你一起住。”
启鹤不明真相：“女子？”
“她不会久住，何时墨鸦攻下寒关城，再启程前往幻雪国锦城时，便带上她。”
启鹤不再言语，三人默默看着台下的撕咬，普通虎已经全军覆没，虎兽们却一只都没有死，全都在撕咬啃食死掉的普通老虎它们尸体，内脏，骨头，一点不剩，舔舐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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