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姨母……”
程梅弯着腰看着坐在地上的程老太，脸色有些发白，薄唇轻启，轻轻喊了一声。
程老太擦着眼泪，一只眼睛却是偷偷朝上瞄着，偷看程梅，听到她喊了自己姨母，便笑呵呵地道，“姨母就是知道，阿梅肯定不会那么狠心的。”
程梅扶着程老太起来，但是，她站在顾家门口，却是没有打算要扶她进顾家的意思。
“姨母，我……当初从程家嫁出来，已经与程家断了关系了，不知道姨母找过来……”程梅的声音有些轻，但是顾小宁能听得懂她阿娘这话里的意思。
程老太的脸色一变，眼睛一眯，“阿梅，当年……”
顿时，程梅立刻抬头，手都握紧了，“姨母想说什么？”
“阿梅，姨母年纪大了，你不请姨母进去坐一坐么？”程老太呵呵一笑，摸着程梅的手。
程梅看了一眼那只枯黄的手，转头对顾小宁道，“小宁，你先进去，阿娘和程婆婆有话要说。”
顾小宁看了一眼程老太，
看到她那张枯黄瘦削，像是老树皮般的脸，心里便不舒服。
“阿娘，你的身体不好，在外面多站着不好。”顾小宁实在不想
她阿娘与这老程家的人有过多联系，更不愿意她与老程家的人单独相处。
程梅看出顾小宁不想进去，她便是坚持道，“小宁，你进去，一会儿娘就进屋，小荷自己在屋里，屋里这么久没人，她会害怕的。”
“娘！”
“进去。”
程梅的眉眼严厉地看着顾小宁，很是坚持。
顾小宁心里越发地对这老程家，
对这程老太厌恶，她转过头来，看着程老太，说道，“我阿娘身体不好，有什么话，
便快些说。”
说完，她转身进屋。
院门开着，程老太看顾小宁走后，就手指着顾小宁说道，“阿梅，你女儿，你就教养成了这般模样么，当年太……”
“够了。”程梅皱紧了眉头，她深呼吸一口气，“往日的事情，便不必再多说。”
程老太嘿嘿一声，眼睛往上抬着看着程梅，“娘子，当年若不是我们救了你，你此时怕早就没了命了，我也不想做什么，就是想跟你说，现在我们老程家日子过得有点苦，听说你女儿挣了点钱，嘿嘿，程娘子，我知道你可不是那般忘恩负义的人。”
“当初，你收留我时，我便把银票，首饰，都给了你，出嫁时，顾良给的聘礼更是留在了老程家，我们早已是没了关系，你又何必来找我，更何况，当初我留下的东西，够你们一辈子吃喝不愁。”
程梅压低了声音。
当年若不是她留个心眼，在外边藏了些首饰，怕是身上所有的都要被这老程家搜刮走。
“娘子，你若不帮我们，那我明日便去告了衙门，说当年大齐程太傅的女儿没死，还活着，
到时候，就不知道你的孩子，你的夫君，还能不能活着了。”
程老太摸着自己的拐杖，笑呵呵的。
“此事不得胡言！”程梅上前捂住了程老太的嘴巴，
一张脸雪白雪白，她回头看了一眼院子，确定小宁不在院子里，才是转头，低声说道，“你若如此，昔日你等救了我的事，自然也是瞒不住，到那时，老程家的人也活不了。”
程老太嘿嘿嘿地笑，“我们不怕死，反正现在也生不如死了，娘子，我们要求不高，你给点银子，我们保准不把这事说出去。”
“你要多少？”程梅咬了咬牙。
“一百两银子。”程老太
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程梅瞪大了眼睛，“我们怎会有如此多的银子！”
“你家闺女不是在挣钱么，她做了大生意啊，银子多得是。”程老太又嘿嘿笑着，
露出一口大黄牙，“娘子，明日我在家等着，
你且把银子送来，否则的话……”
程梅的脸沉了下来，可她刚想开口，程老太便抢在前头，“娘子，你儿子和你闺女的命，便握在你手里了，娘子可一定要好好保住这条好不容易得来的命啊！”
那一瞬间，程梅的心冰寒彻骨，她看着程老太，没说话。
程老太拄着拐杖，转过了身，一步一步蹒跚着离开，对于这个结果，她满意得不得了。
谁来找程雪梅，她都不放心，得她自己来，这样，悄悄的，没人知道最好了，他们老程家的根，可不能因为这程娘子毁了。
程梅在院门外站了一会儿，直到程老太的背影从眼前消失，她才是动了动一直僵直着的身体。
她的眼眶有些红，却是极力隐忍着，
双手早已紧握成了拳头，指甲抠着掌心。
程梅转过身来，要往屋里走，却看到顾小宁正站在她屋门口看着她，
顿时，她的身体又紧绷起来。
“小宁……”
顾小宁根本没想到那程老太就这么走了，她以为，以前是老程家人欺负她阿娘的习性，这程老太必定是要扯着她阿娘在外面站好一会儿才罢休的。
“阿娘，快进去吧，
外面冷。”顾小宁快步上前，扶着她阿娘往里走。
握住了她阿娘的手，她才是感觉到，她阿娘的手凉的吓人。
“阿娘，刚才那程老太和你说什么了？那老程家，不是和阿娘断绝了关系了么，怎么又？”顾小宁小脸板着，极是不高兴。
“她没与阿娘说什么，只是说些家常话。”程梅微微弯着唇，显然心里藏着心事。
顾小宁见她阿娘如此，心里便更是气恼了。
从前也是这般，对于老程家的人，她阿娘一直是守口如瓶，讳莫如深，半个字也不会多透露。
“阿娘，这程老太一看便不是心善之人，我们……”
“小宁，老程家的事，是阿娘的事，你不要多想。”程梅打断顾小宁的话。
顾小宁的眼眸却深了深，阿娘行为古怪，那老程家……
她定是要好好查一查这老程家究竟有什么猫腻。
晚上吃饭的时候，顾小宁都注意到，她阿娘都没什么心思吃饭，基本上便是没吃下几口饭，就连吃药的时候，都是一口喝了，也没再配着蜜饯吃。
顾小宁低下头，暗暗记下心思。
“二哥，你跟我来一下。”
夜深了，顾小宁敲开了顾江河的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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