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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熙文学 > 主角他不走剧情度南书云衍 > ☆、苍云州恒隆
 
屋内光影明灭。

度南书渐渐松开手来看向男人的眼睛, 最终得到了那半点的退让。

“恒隆的传承本就属于你,但那附带的煞气还需再考量。”男人如是说着, 眉头更是皱得死紧,手中玄力却是回归了正常的流转方式。

玄力逆转,强行腾出空间去接纳他身体里的煞气。

这人原本打定的主意便是用自己千年的修为去慢慢炼化这份煞气, 哪怕为此自身也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也毫不犹豫。

度南书本以为他的师尊只是关心则乱,并不知这看似单纯的煞气实则带有恒隆传承, 不可能通过任何他力炼化,可经对方这样的言语, 却又不然。

“我自然知晓传承。”云衍视线淡淡看来,一语肯定了度南书心中的那个疑惑。

“五洲十城是我们十人公约划分下的领域, 尊者之名却也不是后人冠给, 而是凭借这份传承之力各自分封。这份上古传承决定了这天底下无论如何都只会有十位尊者,得不到传承之力的人,哪怕再如何的天之骄子, 也不会有问鼎尊者的可能。”

男人神情淡淡,说到这里却是突然笑起。

“我的确打算瞒你过去。”

“我自身拥有传承之力,这份煞气虽然炼化不了, 凭借修为一直压制下去也是绰绰有余 。我完全可以替你顶下这整个恒隆的煞气, 对我自身也并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如果你需要, 甚至现在我也可以帮你提炼那份煞气, 再寻其他法子,你依旧有可能成为巅峰强者。”

“只是不可能成为尊者。”度南书看着那双透彻极了的眼睛,倒也是笑了。

“是, 只不过不可能成为尊者。”云衍倒也应得直白。

男人的神情极为自然,仿若只是随意瞒下了这间极为重要的事情,眼底更是没有半点心虚。

却也是此时他突然看向度南书轻声笑起:“恒隆的传承,不值一提,我自有千百种方法让我的徒弟哪怕不能成为尊者,对上所谓的尊者也能有一战甚至战胜的能力。大道崎岖坎坷,我却是有万千捷径,只要你愿意。”

男人的话语随意,带着几分度南书从不曾在他身上见过的傲然,他的话一字一句,听上去足以让任何博学多闻的人捧腹,可度南书却是没有来由地相信,面前的人就是有这个能力。

但,与其说是想让他踏上更为轻松的坦途……

“师尊其实并不想让我修习玄力吧。”度南书看着男人,没来由地开口问道。

当这句话一出口,许多事情都变得清晰了许多:“就算有所谓的坦途,你更希望的也是我远离修炼的道路,最好能像以前云阙时那样,就做一个身家富足的富家公子,没有半分玄力修为也无事,身后自有偌大云阙和尊者强者。”

“不论是当初您捡我回来的时候,还是时隔五年换了种身份等待我醒来,纵有万般世事都有您护着周全。”度南书淡淡看着并未有半句反驳之言的男人,眼底神色明暗,窥不清情绪。

“所以不管是入梦的能力,还是过往的记忆,您都替我封锁了。”

“恒隆主城的万千财富,您觉得是属于我的,就将之取来最为所谓的父母之托,而那份煞气和责任,您却不想让我担下,甚至为此还重新刻画出了一个正在向着昔日繁华恢复的云阙。”

“师尊是想如何?”度南书蓦然抬起眼,直直看向眼前的男人。

方才的点点柔和与温馨在此刻尽数散去,唯留对峙的两人,一人神色淡淡,而另一人却也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眼底更是没有半点后悔。

云衍眼底神情坦荡,已然算是对于度南书所说的一切尽数承认下来。

他微抿着唇,神情依旧自若,只是微微捏紧的指尖暴露了他心底的不平静。

两人对峙了片刻,倒是无人打破沉默。

却是度南书看着男人那副神情,内心率先柔软了下来,强装出的冷淡也渐渐有些维持不住。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云衍却是突然出声打破了沉默。

“是,我不想你修习玄力。恒隆皇室自有玄力修炼的天赋,哪怕是检验出来没有玄力根骨的人,只需借以外物,皆能做到对于玄力运用娴熟。”

“你是恒隆一脉单传的帝子,只需一柄上好利刃,修得恒隆的功法,天地间的灵力都归你调遣,根本无需像普通修者那般还需将自己的身体作为玄力的容器不断的去扩宽经脉提升玄力的纯度。”

“你生来便适合修炼。”

“而我却不曾告诉你这些,刻意隐瞒了你可以修炼的事实,甚至还故意压抑住了你属于恒隆皇室的天赋,和关于过往恒隆覆灭的记忆。”

男人缓缓开口,将那些度南书所知道所不知的一一说出,看神情却颇有几分决绝的意味。

意外使得男人说出了关于恒隆的事情,度南书却并不觉得喜悦,反而为男人突然展现出来的神情扰得心慌。

下一刻,他便听到了对方直白到坦诚的话语,其中夹杂的几分隐约的愤然倒是被那份自暴自弃遮掩了大半。

“是我欺瞒了你,你要如何去想也便随你,可我不后悔这般做。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依旧会做出和如今同样的选择,我……”

眼看着对方还要说出些什么,度南书终于是有些好笑地反应了过来。

他从不曾见过他的师尊还有如此的一面,隐约间还有些小孩子气的愤然和固执,却是教他心下一软,原先的打算便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知道,都是为了我好。”

看着男人如临大敌的神情,度南书心下有些发笑,面上却是故意皱起眉来:“只是有些时候,我也想能够成为师尊的倚靠,而不是单纯的依仗师尊。”

“也不想哪怕不会修炼半点玄力,也能靠着师尊的法子成为云阙的天才,甚至成为煞楼许可的强者。”

云衍神情猛然一变,回过神来。

度南书便也静静看着他,卸去伪装缓缓笑起:“师尊虽说想让我不踏上修炼的那条路,却又无法完全放开,不是吗?”

“毕竟五洲十城必须有十位尊者才能维持五洲基本的秩序,而不同于其余九位尊者从五洲建立一直至今,恒隆的尊者是唯一一个需要经过传承的。恒隆的尊者一代又一代的死去,表面上还是当年五洲创立之初的尊者,实际上却早已更换了不知多少代。”

“师尊别这般看着我,我不过是恰好解开记忆后回想起了一些儿时的过往。恒隆皇室子嗣素来一脉单传,新子出生的那日便会寻来地煞的祭祀摆设祭坛。若是新儿未来优秀,便会过度传承,天向不明,则会延后考察,如果新子才智平庸,则会隔代传承。”

“而我出生的那场祭祀,让享誉盛名的地煞祭祀在这天下都丢了颜面,也带来的所谓的恒隆诅咒。”

“所以如今,恒隆的尊者只有我有资格去胜任,却也只有我不能去担任。哪怕你云衍想让我做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这五洲天下却是不容许。”

度南书看着男人的侧脸,看着他微抿着唇,视线却是不曾向他看来,便也低低一叹。

“我是记得你的。”

听闻这句话,那旁的男人却是突然回过眸来,眼底迸发出的神采熠熠而夺目,让度南书甚至有些快要忘记自己本来要说的话。

相比记忆之中他所能肯定的初见,此时面前男人眼底的神情却又仿佛唤醒了另一个声音,告诉他,他们所想的可能并非同一件事。

他想说的是昔日恒隆皇城,尚还拥有着前世记忆却看上去只是刚能言语的稚童的他独自一人寻了个清闲地段,却是正巧看见了那个一边同昔日帝王言谈,视线却经常似是随意实则刻意地看向他所在地方的白衣修者。

是以,他能笃定,恒隆遭变时男人领他离开的行为并不是一个偶尔,而很可能是一个必然。

但云衍眼中的光彩却仿佛一个久在沙漠中艰难前行的旅人终于看见了绿洲的喜悦。

等待的太久,已经接近于绝望甚至连自己都告诉自己是时候放弃了,却突然看到了曾经盼望已久的希望。

那样的喜悦和惊喜。

这并非是被皇宫之中稚童一眼记住容貌的小事所能激发的喜悦和惊喜。

倒似是一件更为久远,甚至可能早已被他遗忘的,一段十分重要的过去。

可恒隆稚子再往前,哪里还有什么过去。

便也只有那份连他也看不清的所谓前世和过往,存在些许零星的可能。

可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看着那双极尽期待的眸子,度南书原本的话语便骤然涩然了起来,但相比那份他所不能回想起来的过往,他也只能笑笑对着男人开口。

“我知晓恒隆覆灭之前,你曾想过要让我过安稳平凡的日子。为此你与恒隆皇室不断商讨,几乎都快要将我送出宫去。当年我的父母本就无心帝位,一家三口寻个世外桃源本只是个不可能实现的梦,却是你差点将之实现,甚至都没有在我面前露过一面。”

“最终还是那样的环境下,你才无奈将我带回了云阙。”

度南书一字一句地说着,便也一点点看到对方眼底的那抹亮色渐渐褪下。

甚至或许此生,都不再可能看见那般神采的云衍。

而那段过去,也有可能永远不会被他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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