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倩怡也是愣了，很久才说一句：“慕婉她是那么善良的女孩子……我曾经真的以为，你们可以一直幸福下去……”
“我也曾经以为，只要努力去爱，就能够拥有爱拥有幸福，就能够给我所爱的人带来幸福。可是现实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证明，我错了，彻头彻尾地错了。”卓越闭上眼睛，高琴那一番话还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从聂倩到温倩怡，再到慕婉，还有高琴……他真的是没有给过任何一个女孩子幸福，却要她们承担了太多的痛苦。
“卓越，不是你的错，只是太多的时候，我们都被命运玩弄了。”温倩怡也不知道怎么样去安慰卓越了，毕竟卓越现在是在为苏慕婉痛苦着，她说什么，未免都不合时宜。而且她自身的经历，也何尝不是跟卓越的心得一样：她一步步努力去奋斗，以为可以不依靠任何人，可以凭借努力去获得幸福，可是到头来，除了事业上曾经的成就，她的一切，又有哪里是跟幸福沾上边了呢？也许只有曾经和卓越的短暂的相处，算是和幸福擦肩。但是曾经的幸福，只会在回忆时化作无尽的痛苦，反复地循环着。
“我一直都不相信命运，因为信了它那我就活该接受它的安排，当初就该呆在小山村里不可能走出来，不会遇见你们……或者就该认命当个快递员，被经理欺压盘剥，一天天风吹日晒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在菜市场摆个小摊，去老老实实当个小贩。如果说命运的话，那些才该是我应有的命运吧。”卓越悲愤地说着，“可是我不信命也不认命，我不甘心那样地过一辈子，我去抗争了，的确也改变了。可是到头来，还是要接受这所谓的命运，眼看着它夺走我的幸福吗？到底我又做错了什么？”
“倩怡，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卓越抬起头看着温倩怡。
“你说。“温倩怡也看着他。
“是不是我真的就是一个不值得爱、没有能力去给别人幸福的人？是不是就应该所有人都离我远远的，我也离我爱的人远远的，什么也不要做，因为不管我做什么，最后带给他们的，只有痛苦？”
他想到的是高琴说的那一番话，而且事实也证明了，高琴说的没有错。也许他的身上真的带有所谓的桃花煞，会害惨每一个爱着他或者被他所爱的女孩子。他不想相信这些，可是眼前的痛苦，让他也真的是茫然了。
这其实已经是一连串的问题，温倩怡也不能回答，如果她能够懂得，也许今天就不会是两个人这样站在这里了。
但是对于卓越最后的一个问题，她只能酸楚地摇摇头：“没有，卓越，不是你想的那样。和你在一起，曾经我也是真的快乐过，不然不会跟你结婚，我也真的是想要和你走过一生的……我想你也应该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只不过最后是现实的原因，太多太多，又太沉重，是我不愿意负担了。不是你的错，卓越，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这世界上，本来就有太多太多的不公平。有些东西，的确是很难改变的。”
他们曾经有很多次，也是这样近距离地敞开心扉，去把所有的心事和烦闷都像对方倾吐出来，但是每一次倾诉过后，都会振作起来，没有哪一次是像现在这样沉重，因为此刻摆在他们面前的，是无解的难题。
“但是我们还是要努力啊，不然的话，只会比现在更加的痛苦。”温倩怡努力地给卓越打气，她实在不忍心看到卓越落寞伤神的样子，“人生的很多痛苦，都是来源于没有能力去做出选择；而另一半，大概也许是面对太多的选择，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温倩怡勉强地笑着说道，“不管怎么样说，卓越，如果我当初没有努力，可能在薛凯离开之后，我也就一蹶不振，甚至于害怕别人的冷眼，可能会直接了断了……那我就不可能遇到你，也许可能不会是今天这样子。但是我遇到你，即使再怎么样痛苦，我不后悔。我知道伤痛有时候是幸福的代价。对于我来说，哪怕幸福再短暂，也是值得的……”
“直到今天我也还是相信，只要去努力，一切还是会有变好的可能和希望。就像小旭，如果我放弃了，他一生就是这样子，不管是他还是我，都不会愿意也不想这样……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还是会一直努力下去。”
温倩怡的眼中还含着泪，可是脸上却在努力绽放着笑容。生活给了她太多的磨难，从离婚以后远走，到小旭的再度病发，她已经不知道多少次面临崩溃的边缘，可是此刻也还是要努力维持着一贯的理性，去安慰着卓越。
他们所面临的情况是不一样的，可是谁的痛苦都不比对方少，所以此时此刻，也只剩下他们可以相依为命互相依靠了。曾经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算短，可是没有哪一次的陪伴，是这样的沉重。
“谢谢你倩怡。”卓越抬起头，努力深呼吸，“说真的以后的路要怎么走，我也不知道，人生、事业也许都没有任何的问题。可是爱情，也许我真的不配有，我也不想去想那么多了。这个事情，是真的没有办法去强求，也不可能说努力就能得来的，最主要的是，这关系到两个人，而我真的不想再去伤害谁了……”
“我和你，先把小旭的病治好吧。这也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真正有意义的事情了。”卓越心灰意冷地说着。
他当然不可能说去跟倩怡复合什么的，就像他自己刚才所说的，他不愿意再去伤害任何人了。去找苏慕婉，也许找回来以后还是给苏慕婉更多的伤害，那么倩怡呢，复合以后难道就能够保证，不会再给她伤害？曾经他也信誓旦旦地说过，也曾经信心满满地以为，只要自己全心全意地爱一个人，那个人就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而最终现实给他的是血淋淋的残酷教训。更何况，慕婉走了，还是对自己、对爱情失望才走的，这个时候去跟倩怡谈复合，那也真的是无耻到家了。现在的卓越，根本不愿意去想爱情这两个字。
温倩怡默然了一下，随即说着：“卓越，我不知道你和慕婉的感情变化。但是，如果有可能，我还是希望，你以和慕婉的感情为重。能挽回的话，一定尽全力，去找她或者是怎么样。”
“我会去好好想想的。”卓越叹了口气，“太累了，脑子太乱，事情一下子太多，有点理不过来。我也想让自己冷静一下，去想一想该怎么办。”
“我真的很希望她是幸福的……”卓越沉重地说着。曾经他的确是苏慕婉幸福的源泉，可是一切早已经悄无声息地改变了。
“你先休息吧。这几天你也真的是太累了。”温倩怡当然知道他压力很大，心疼地劝着他：“要不然你回家吧，老是在医院里头待着也不好。”
卓越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走回了病房，继续哄着小旭入睡。
大概是太长久的分离，失而复得让小旭现在很是乖巧，再加上身体现在也确实非常的柔弱，完全没有以前那种任性闹腾的样子。趴在卓越怀里头，听着他念故事，一开始还时不时地插几句话，后来也是累了，就安静了下了。卓越也就关了灯，让他休息睡觉。
黑暗里非常安静，安静到卓越以为小旭已经睡着了，却忽然间发现他悄悄靠近过来，非常小声地说着：“爸爸，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小旭的声音压得非常低，明显是怕吵到温倩怡。卓越于是也压低了声音：“可以啊，你说。”
“爸爸，你和妈妈是离婚了对吧，这个我知道。而且是因为我的原因……”说道这里的时候，小旭沉默了一下，抱着卓越明显又紧了一下，头往卓越怀里埋了好一会，明显是心里头不太好受。好一会才说道：“那你和妈妈，现在还能够在一起吗？”
小旭的声音里小心翼翼中满含着期待，明显是很希望能够听到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温倩怡不用说肯定也没有睡着，卓越听得清楚，她本来还算平稳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下，肯定也是听到了小旭的问话，估计也是凌乱了不知所措。
小旭的这个问题，卓越真的是没有办法回答，而且他现在也没有心情去回答。曾经的确是刚分开的那段时间里，日日夜夜他做梦都在想着，温倩怡能够回到他的身边。而且是像现在这样，小旭也能够好好地接纳他，他们像从前那样相亲相爱的一家人。那些幻想中的一切，终于实现了，可是却是在最不合适、不可能的时间。现在时过境迁，他已经和苏慕婉有了一个新的开始，而且苏慕婉是因为他而伤心远走，他真的是没有心情也没有勇气再去谈爱情了。
所以跟温倩怡复合，他真的是没有想过。哪怕他知道，他不可能忘记倩怡，看到她现在的情况，他也是真的心痛，可是他真的不敢再去把自己的爱情拿出来，去给到温倩怡。他真的怕了，怕痛，更多的是怕，怕伤害到更多的人。
温倩怡的呼吸声压得很低很低，似乎也在等待着听他会怎么样回答。卓越知道，她的心情，一定也是和自己一样复杂，甚至于可能更加的难以言说。
毕竟已经不是当初那样，现在他们之间，看似消除了小旭这样一个阻碍，可是事实上，却多了更多更多无形的阻碍。
而小旭还在期待地等着他的回答，见他一直沉默，小旭也沉默了，很久才问了一句：“爸爸，我知道当时我什么都不懂，让你伤心了。那爸爸我现在承认错误，你能够原谅我吗？”
那一刻卓越真的无法形容用自己内心的冲动，他真的很想把小旭抱在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也许真的只有上天知道，他曾经多么期待小旭这样能够跟他说话，不需要小旭承认什么错误，毕竟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而且还要那么早就要背负命运强加给他的那些苦难，可是他真的很希望能够和小旭的关系回到从前那样。毕竟他真的是曾经很爱很爱小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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