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乐道和顾西华当然不能让齐渊死。
那么多药可不是白喂的，如今的齐渊，想死也死不了。
他看着对面两张面无表情的俊脸，冷哼一声道：“不要指望从我这里问出什么来，我什么都不知道。”
顾西华眸光转冷，道：“齐渊，你真的不知道？”
齐渊点头：“我真的不知道。”
商乐道咬牙道：“既然如此，便杀了他吧。”
顾西华却道，“且慢，我听说，陈朝尚有一位太子在世，之前在西南的夷族发现过他的踪迹，我已和夷族的刀家取得了联系，相信，很快便能得到那位太子的具体消息。”
齐渊面色大震，道：“那位太子，是什么模样，名讳为何？”
顾西华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尽管知道这是顾西华问话的策略，但涉及陈朝皇族的消息，齐渊还是认命道：“你们想知道什么，问吧。”
“阿言中了什么毒？”
“仙儿中了什么毒？”
顾西华和商乐道异口同声道。
齐渊震惊：“你们说什么？那小丫头中了毒？”
单看齐渊的表情，顾西华和商乐道也看出他并未作假，两人便都有些失望，便是问话的心思也缺缺的很了。
齐渊却起了兴致，道：“那小丫头怎么了？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顾西华和商乐道对视一眼，虽两脸不悦，却都向旁边站了一步。
此时的清言已被放入了榻中，只见她面色潮红神志不清，偶尔还哼一声，眉宇间的媚态浓得化不开，齐渊看得一窒，不由地低下了头，却又凑近了些，道：“发热吗？”
顾西华已站在齐渊的身前，挡住了他的视线，道：“发热，但与平时的风寒发热却又不同。”
齐渊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干脆道：“不知道。”
顾西华：“……”
商乐道：“……”
这次不用顾西华动手，商乐道便提着拳头走上前去，想要打晕了齐渊。
齐渊虽是准备着随时赴死之人，但也不愿意死得这般毫无价值，况且，方才那顾西华可是说了，曾在西南发现太子的踪迹，这就是他活下去的动力啊！
在商乐道的拳头还没有怼到自己脸上的时候，齐渊忙道：“不过我知道谁知道……”
顾西华和商乐道便冷冷地看着他，齐渊道：“商乐仪，商乐仪一定知道，她曾对水轻云说，长宁公主命不久矣，一定是她，一定是她给长宁公主下的毒！”
“商乐仪！”顾西华看向了商乐道，怒道：“你还说你不知情！”
商乐道也怒了，但他的怒更多却是因为自责与愧疚，“我真的不知道。”
顾西华再不理会商乐道，只抱起清言，便要向外行去。
商乐道却拦住顾西华道：“把仙儿放下。”
“放下她，难道留在这里还受你们的毒害吗！”
商乐道哑口无言，他想说，他不会毒害仙儿的，可是……仙儿如今却中了毒。
但此时此刻，他也不能放任顾西华带着仙儿离开，商乐道手一挥，身后的弓弩手们便将箭尖对准了顾西华。
顾西华却理也不理，只揽着清言向外走。
商乐道当然不能下令射箭，他怕伤到了仙儿，因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西华带着仙儿出了太极殿，脚尖一点，快速地掠向了远处。
顾不得查探宫中的守卫为何如此薄弱，商乐道只道：“来人，叫商乐仪来见我！”
目睹了全程的何恭赶忙差人去办，商乐道静立了片刻，却见远处的腾起了火光，天际也升起巨大的球状物，他沉默了片刻，忽觉得，这天地有些看不懂了。
什么时候，攻城战变成了这样？
但他当然不是易于放弃之人，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便不会放弃！
商乐道振作了精神，道：“外头战况如何？”
何恭垂头耷脑，道：“陛下，北城门附近的城墙已被火炮轰破了，外城基本失守，乐君将军阵亡，现在是乐善小将军在城墙上苦苦支撑。城中，乐太师带着人马与虞军巷战。南城那边守得还算成功，商太守父子都上了城墙。”
商乐道听得皱了眉，道：“降香公主的戎人大营呢？没有从背后偷袭虞军么？”
何恭顿时露出了愤怒的模样，道：“他们倒是出战了，只是，一看虞军势大，他们竟不战而逃，就因为他们临阵脱逃，导致乐君将军孤立无援，这才力竭战死。”
商乐道静静地听着，双眸之中的神采好似凝滞了一般，良久之后，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的确是错了。
戎人乃是中原人的死敌，他们只会将中原当成他们的宝地，他们怎会真心帮自己？
商乐仪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爱慕虚荣的荡-妇，她又怎会为了什么家族荣光亲情百姓来襄助自己？
可叹自己一直掩耳盗铃，明知戎人不可信，可为了能复国，他还是选择了与虎谋皮。
如今，是他的报应。
但这最后一战，他也不会轻易认输。
商乐道看向了西南，道：“何恭，叫那卫家兄弟出战吧。”
早在数日之前，羲国卫氏便向他上表称臣，但这个消息他一直没有放出去，就是为了在大战之际让他们做奇兵，好杀虞军一个措手不及。
没想到如今战事方启，他便要亮出底牌了。
就不知这一张底牌的威力大还是不大了。
顾西华与韩恭孝的联军驻扎在长平与都城之间，因为攻城，几乎倾巢而出，连绵数里的大营内空空荡荡，没有遗留什么防守力量。
傍晚时分，气温已十分清冷，虞军大营之中冒出三三两两的烟柱，那是火头军在准备晚饭，又一批伤员被抬了回来，送进了营寨之中。
忽得一声哨响，无数身穿青色战袍的士卒从虞军大营附近的灌木丛里，树林里，山坡里冒了出来，密密麻麻的，好似蝗虫一般涌进了虞军那防守薄弱的大营。
可是，当这些蛰伏了一路的羲人士卒冲进大营，却发现这一座营盘是真正的空营，帐篷里面甚至连士卒的被褥都没有，粮草，兵刃，器械更是一个都看不见，而适才还在这营地之中的走动的士卒也不见了踪影。
领头的将军顿时知道不好，赶忙下令撤军，可是为时已晚，只听“咚咚咚”的战鼓声从方才他们的藏身之地响了起来，又有无数穿着黄色战袍的士卒从里面冒了出来，如先前他们摸进这大营之中一般，飞快地，恶狠狠地扑了上来。
这一场厮杀真是昏天暗地，直到入夜时分，虞军才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沈裕站在一处山坡高地上，居高临下地观察着下面大营中的情况，发现哪里有遗漏的羲人士兵，便伸手接过旁边男装打扮的寿春公主递过来的小旗，按着既定规则挥一挥，一队虞军便领命前去剿灭……因着这严密的计划，那前来偷袭营地的五千羲人竟被剿灭殆尽。
等到再也看不见羲人士兵的身影，沈裕才点了点头，带着寿春公主下了山。
山下，顾西彦正在调动兵马，道：“适才的围剿还是有些急促，没能将羲人全部按在了营盘中，如今附近必有遗漏，还是让人再搜查一遍，可竟全功。”
沈裕点了点头，笑道：“好好，但凭顾将军吩咐。”
不过，他故意尖着嗓子，这便是故意打趣一旁摩拳擦掌的宋灵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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