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太阳落山红霞漫天，清言才一脸疲惫的从小院中走了出来。
青柏和郗无惧耐不住，早结伴寻乐子去了，外头还在等着的便只有顾西华和作陪的范运。
见小院院门打开，顾西华便起身从凉亭中走了出来，见清言满身疲惫，不禁心疼道：“渴了吧？来喝茶。”
这可真是及时雨。
为了一口气将手术做完，清言心无旁骛，直到手术结束她才发觉两腿发软脑袋发昏，口中更是又干又涩，此时的茶水与她而言便如琼浆甘露一般。
清言牛饮了五杯，这才满足地抹了抹嘴，道：“舒服！”
坐在一旁的范运一直没插上话，此时觑着空隙赶忙道：“孟姑娘辛苦了，客房已经备好了，孟姑娘可要沐浴更衣？”
方才全神贯注，清言自然忙出了一身汗，她本来也是无所谓，但想到顾西华正看着自己，她竟突然有些扭捏起来，忙道：“甚好甚好，我去洗洗。”
顾西华不禁笑道：“要不要人帮你？”
“啊？”清言震惊，这种话能随便说的吗？
她看了看范运苍石，又看了看顾西华，只觉得面上发热，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顾西华要帮她洗澡？
这个超限制了吧？
望着女孩迅速蹿红的娇面，顾西华有些意外，他的阿言是这样害羞的吗？
顾西华当然不明白此刻的清言脑袋里在转什么画面，但看着女孩羞不可抑的样子，他脸上的笑意还是越来越深，只碍于有外人在场，他便敛了笑容，解释道：“让侍女帮你，你可以省些力气。”
清言：“……”
说了半天是让侍女帮自己啊？清言不禁懊恼，她现在的思想怎么了，太不纯洁！
不过，这当然是拜顾西华所赐。
嗔怪地瞪了顾西华一眼，清言才道：“不必了，我自己就行。”
她洗澡时不喜用侍女，在韩家下榻那次便是如此，想必顾西华记住了，才有此建议。
顾西华也不以为意，还淡淡地笑了笑，一身的王者霸气都化作了水样温柔，自然看呆了一旁的范运。
都说大虞的楚王是杀神下凡阎罗在世，身为蔡人，他更是深有体会，没想到，杀场之上所向披靡的战神竟也有如此温情的时候。
范运的心中有些复杂，早知道这孟姑娘如此重要，他便能以此为谋，好为蔡国赢得一线生机。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蔡国已亡，保乐侯曾经念念不忘的复国，更是无稽之谈。
如今他只有一个目的，保住郗无惧，叫这孩子好好长大做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不重演保乐侯被圈禁的悲剧，便算是报效了郗氏对他的恩情。
“客房就在这附近，孟姑娘随侍女过去便是。”范运说完，便很有眼色地起身道：“小侯爷和孟公子那边不知如何了，范某过去看一看。”
顾西华满意地点点头，范运告罪之后便飞快地离开了。
红燕和果儿也收拾停当走了出来，清言便叫着她们一道儿去梳洗。
顾西华一个眼神，苍石便立刻上前道：“两位妹妹随我来，我带你们去——”见红燕和果儿双双露出惊恐的样子，他赶忙改口道：“——去找侍女。”
因为初来乍到，又是敌国降臣，安平侯府便不似大虞其他侯府那般仆役成群，如今的仆妇也大都是蔡京跟过来的蔡人，且保乐侯府又分去了一半人手，偌大的安平侯府内便冷冷清清，更没有多少侍者了。
虽然如今的郗苗苗得宠，但不知何故她竟未给安平侯府添人，大约也是想为过往保留一片小小的栖息地，顾西华对此并不置喙，不过侍女不够用，的确不方便。
所以，他主动看向清言道：“阿言跟我来。”
那边苍石与红燕还僵持着，没有清言点头，红燕和果儿自然不能跟着苍石走。
清言也有些犹豫，这个……到底是……不方便嘛……
顾西华却垂了眼角，神情黯然声音低落：“明日本王便要去西北了……”
清言顿时惊道：“王爷这么快就要走？”
顾西华点了点头，“皇命不可违。”
不舍的情绪立刻战胜了难为情，清言叹了一口气，只还没说话，便听顾西华道：“你略梳洗一下，本王再陪你去一趟四方馆。”
清言这才想起那叱干阿鲁还等着她的药呢，顿时哼了一声，道：“那咱们快走，早点过去早点完事。”
顾西华点了点头，很是自然地起身引着清言离开。
清言的心神被转移了大半，便没那么多顾忌，对着红燕果儿点了点头便跟着顾西华向外走去。
看着清言忿忿的步伐，顾西华不禁笑道：“怎么了？”
清言负气道：“叱干阿鲁被打成那样完全是咎由自取，我们还得给他治伤，想想就气不顺……”
这样说的确没错，顾西华便点了点头。
“不过，救他一条命没问题，但别的，我可不会如他所愿。”清言很是得意，她的治疗方案天衣无缝，既能叫叱干阿鲁暂时满意，又能在日后叫他痛不欲生，简直完美。
顾西华很是捧场，赞道：“阿言最聪明。”
这样直白的夸奖，很多年都没听过了，清言愣一愣，傻笑一声，竟不知该接什么。
顾西华却认真道：“阿言真的很聪明。”
他的语气深信不疑，满是笑意的眼神竟还有些与有荣焉……怪难为情的，清言的脸上再次浮起了两片红云。
顾西华抿唇笑了笑，却转了话题道：“早上的鸡汤，真是你亲手炖的？”
清言心虚地很，只道：“王爷喝了？好喝吗？”
顾西华点了点头，十分真诚地道：“好喝。”
这样给面子，倒叫清言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摸了摸鼻子，道：“其实，鸡汤是厨房的刘大娘做的，不过，这法子却是我教给刘大娘的啊，还有，我还亲自到厨房盯着她炖的呢。”
顾西华当然不会计较这些小节，阿言能想着他，他便心满意足，便笑着道：“阿言也是辛苦了。”
清言忙道：“不辛苦不辛苦。”不过是动动嘴皮子掌掌眼，还说辛苦就有些无耻了。
两人说话间便到了范运叫人准备好的客房，那也是一处清幽的小院，屋宇虽然陈旧，但收拾的十分干净，两婆子站在门边，引着顾西华和清言进去以后，还要伺候清言沐浴，清言当然拒绝了，叫那两人还在院外守着。
然后，她便看向了驻足院内的顾西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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