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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云帆见我一身杏黄宫装而出,脸上闪着惊讶,眸中带着赞赏,随即道:“郡主这一身真是尊贵无比,让人不敢直视。”

  又笑道:“让我想起大哥第一次送郡主来京,回去后还让我们看了看他带回去的两颗特大的东珠,说是郡主鞋子上缀着的珠子。你不知道当时我们全家人在厅中的神情,活像是没进过城的乡下人。”

  白芷哑然笑道:“原来是在云一那,我说那次宴会后,郡主鞋子上的东珠怎的不见了,嘉福殿的一众人找了半日也未找见,缀的结结实实的,怎会掉了?还是两颗。”

  云帆又道:“谁人不知那东珠名贵,得知是先皇赏赐,家中长辈忙叫大哥摆祠堂上去,大哥只得找了一个盒子,现在那对珠子还在元州云家的祠堂里呢。”

  闻言白芷忍不住笑了笑,又问我嘉福殿当时少了几件我的东西是不是让我给云一了,我道是,不过当年也没人问我。

  白芷无奈道:“我刚到郡主身边的时候,郡主半个月也没和我说过几句话,我和南星哪敢问,在揽星楼,郡主不是在等云一和王爷回来,就是在那听那个小陆容背书。”

  云帆接道:“大哥还送了我一把精致的小匕首,是不是郡主给的?”

  “那也是皇爷爷给我的,说我太小,先不要拿,让我身边的人拿着也行,我就给了云一。”两人皆笑笑不语。

  “一会到宫里,云帆和令与跟着我,白芷带着白笺去看太妃吧。”白芷会意点头。

  一行人往宫中而去,我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想起了那次。

  那时是父王送我回京,要离京之时,宫中办的宴会,结束后,父王在和几位叔伯叔祖告别,林奚也已经随父出了宫,云一坐我旁边,也细细的交代着,说那位林世子看着很是纯真,不妨多接触接触,省的在京中孤单,京中不比清凉山,不要再乱跑了,出门记得多带人,睡觉时记得让人守着,我从未见他说过那么多话。

  他越说我心里越不舒服,烦躁的使劲攥衣服,一下出现一片褶,他忙为我抚衣服却是抚不平了。叹息道御赐的宫装和别的不同,不能像我小时候穿着随便满山乱跑了。

  听着他喋喋不休,知道他是担心我再不是清凉山上的土皇帝了,心里越发烦躁,坐在那拽着鞋子上的珠子,一个使劲拽下来了一颗,不顾云一瞪大的眼睛,我塞到他手里。他左右看看,低声道:“这是圣上赏赐,你胡闹什么?”

  我撇嘴:“既是赏赐就是我的了,皇爷爷都不会说我,你急什么?”他生怕有人看见,坐直身子挡着我,我又开始拽另一颗,道:“我那还有许多,只是这两颗最大,你拿着吧。”

  后来我鞋子上也不再让人缀珠子了。

  我起身要回嘉福殿,走了没一半便不想走了,云一便背着我回了嘉福殿,回去的路上我已睡着,醒来云一还在我身边守着,我把殿中其他人赶出去,收拾了几件自以为他喜欢的,塞进他怀里,他无奈的收下。第二日便和父王离了京。十一叔骑马带我送了好远。

  后来云一随父王回来也不曾见他带过那些东西,只见过一样,还是云一离去后,南星为他换血衣,从他身上拿出来的,是一条发带,我一眼认出是我儿时戴过的,只是已被血染红,我放回了云一身上,让它同云一留在了梵音山。

  那时,那时啊,才知道什么叫做情深,日日相伴我却不知。

  人总是失去了一样东西,才后知后觉它有多重要。并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它一定有它的原由。

  到了玄宗门下了马车,白芷便带着白笺往敬先殿去,又见到那位唤武覃的侍卫。他躬身行礼,我带着云帆和令与往昭阳殿走去。

  此时早朝已散,路上三三两两的大人们往宫外走,我一身杏黄宫装极是扎眼,众人纷纷驻足观望,待一些年长的大人们看到我腰间挂着的玉佩,急忙躬身行礼,年纪稍轻不知所以的只得跟着行礼。

  无视众人眼中的诧异,直直走向昭阳殿。还未到殿门口,不远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我道是谁?原来是成元丫头回来了。”我转身,见是德惠老郡王,施礼道:“叔祖安好?”

  “好,好我身子好着呢。”说完看向我身后的云帆,眼中闪过复杂之色,我见云帆脸上并无异常,遂又想起,这位老郡王也是见过云一的。

  “成元来见圣上吗?”我点点头,瞟了一眼云帆:“圣上要见见云帆。”

  “正好一起去吧,我这有一幅文大家的画,要请圣上品鉴。”

  “阮阮”回身望去,太子哥哥正急步而来,行至到我身边,看着我一身的杏黄宫装,满含笑意:“阮阮许多年不曾穿过宫装了,比小时候更好看了”

  又向德惠郡王道:“叔祖也在?”

  “哈哈,太子今日也要见圣上么?”

  太子哥哥颔首:“我正好有事找阮阮,索性陪她一起见父皇。”王翁早已在殿门口看见,躬身迎候。

  一行人进了殿内,礼毕,圣上先是诧异我这一身宫装,只一瞬收了神情,打量起我身后的云帆。眸中更是惊讶。

  云帆上前,不卑不亢:“草民元州云帆见过圣上。”以往云一日日在我身后,圣上又怎会看不见,见到云帆如此像云一,一脸复杂的看着我和云帆。

  云帆一进入这宫中仿佛展开了全身的刺,无一丝笑意,时刻都在防备。在圣上不住的打量下无一丝变化。

  圣上点头:“很好,五弟眼光一向不错。”

  德惠郡王在一旁笑道:“这位云公子样貌出众,气质超群,我也是很欣赏啊,若是还未定亲,我可是很愿意他成为我家的孙女婿的。”

  我看向云帆,莫不是昨日碰到了以安县主?他只低头看地面并未抬头。

  圣上也呵呵笑道:“叔叔下手迟了啊。”

  德惠郡王摆手:“不敢不敢”说着把手中的画卷递给了王公公,王公公双手接过在桌子上铺开。

  圣上招手:“来,成元和太子都来看看你们叔祖淘到的文大家的画作。”我和太子哥哥近前观赏。

  德惠郡王笑道:“说是文大家的,我府中又没有过文大家的画,圣上博学多才,圣上看看这幅山水图可是真迹?”

  “叔叔莫急,太子先来看,你往日不是有过两幅文大家的真迹吗?”一圈人围着桌子观看,圣上无意的的瞥了我身上的宫装,我只装作不知,儿时白芷就说过,彼时圣上为太子时,让人为先太子妃做了一身宫装,便是这杏黄色。

  太子哥哥一步站我身前,不知是不是有意挡住了圣上的目光,恭敬道:“父皇和叔祖来看这印章,这必是文大家的真迹,这印章少了一小脚,不细看看不出来。”众人看去,果真,印章右下角少了一小块。

  “听说是文大家最宠爱的孙女不小心磕坏的,文大家也不曾换印章,便一直用着,我东宫的那一副,印章便是如此。”

  圣上露出满意之色,德惠老郡王捋着胡子道:“原来如此,这小丫头小时候就是顽皮,我家以安小时候也是摔坏了书房许多东西。”

  太子哥哥接到:“是叔祖宠爱以安妹妹。”

  德惠郡王笑呵呵的应着。

  殿外一宫人匆匆跑来,脸上甚是惊慌,王公公刚要呵斥。圣上眼神不悦道:“何事如此着急?”

  那宫人哭腔道:“圣上快去看看我们公主吧!方才不知道从哪来的歹人袭了公主便走,公主此时已重伤不醒!”

  太子哥哥急急问道:“你是和安宫中的?传太医了吗?”那宫人急点头。我淡淡瞥向圣上,只见他一脸的怒气,“传旨羽林卫,封锁宫中,朕倒要看看是何人敢如此大胆?”

  德惠郡王在一旁道:“我们看去看看和安丫头吧。”一行人急急往外走,路过云帆身边,我道:“你不宜入后宫,在宫外等着吧。”

  令与跟在我身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和安的嘉庆殿走去。我与德惠郡王走在最后面,我轻声道:“叔祖可是乘马车入宫的?”

  “啊,年纪大了,圣上许我马车入宫。”在前方的圣上与太子哥哥已渐渐与我们拉开了距离,我低低的说了几句,德惠郡王点点头。

  突然在一转角处看到了白芷,她冲我点了点头,我看向身边的德惠郡王,她会意离去。

  及至嘉庆殿门口,里面传来圣上的怒意:“你怎么在这里?”

  “圣上!圣上宫中出现歹人也太猖狂了,竟当着我的面重伤和安,求圣上彻查啊!”

  圣上急急步入室内。

  我隐在人后,看到废后一身素装跪在地上哭得甚是狼狈,几年未见,早已不是当年风光,盛气凌人,已同京中普通妇人无二样。令与在我耳边紧张道,此时嘉庆殿已被高手围满。

  “母亲,妹妹如何了?”太子哥哥急忙去搀她,她哭着道:“琰儿,你快去看看和安吧!她可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啊。”

  圣上随着太医从室内出来,我冷笑,果真是极信任这位贺太医啊,贺太医一脸惶恐的跪下,颤颤巍巍道:“圣上恕罪。”

  “和安如何了?快说!”

  贺太医磕头道:“公主性命无碍,只是,只是被歹人伤了肺腑,以后,以后怕是要缠绵病榻了。”圣上摆摆手让他进去照看。

  郭氏在一旁吼着定要歹人偿命,还说宫中有两人已看到了歹人的模样,这就要画出来,全城缉捕。

  “朕会办的,你回你的冷宫吧。”郭氏急急道:“求圣上开恩!和安可是我的骨肉啊,她现在伤的这么重,做娘的怎么能离开她?”又扒着太子哥哥哭诉。

  圣上见太子哥哥一脸为难,只道:“和安好后,立即回去!”郭氏在一旁磕头谢恩。正要起身,一眼瞥见我。

  “你~”我扫了她一眼,见她紧紧的盯着我身上的宫装,眼中似是有怒意,还未张口,令与闪到我旁边。她睁大了眼睛,指着令与。

  尖声叫道:“刺客!快来人啊,刺客在这!快捉住他!”

  我一动不动的站着,众人皆盯着令与,令与两只眼睛乱转,一张娃娃脸上满是惶恐,太子哥哥急道:“母亲在说什么?”

  “琰儿,方才就是他!我看的清清楚楚的,他伤了和安后便逃窜了。有两个宫人也是看清了。”随即看向那两位宫人,厉声道:“你们快说是不是?”

  那两位宫人只是跪下,瞅了几眼令与不言语。

  她凄厉道:“圣上,就是他!就是他伤了和安,圣上快让人拿下他啊。”

  “母亲别乱说,那是成元的侍卫,方才与我们一直在昭阳殿的,又怎么会来伤害和安?”

  “不可能!不可能!我看的真真的,琰儿,琰儿我可是你娘,你不信我吗?”

  德惠郡王道:“这侍卫方才确实一直在昭阳殿。”圣上看着有些癫狂的郭氏,怒道:“不得胡言乱语!”

  郭氏愣了愣,随后又看向我,我微抬下巴,直直站立,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是你!是你是不是?一定是你派人伤了和安!”太子哥哥在一旁扯她:“母妃别说了,这侍卫刚才真的和我们在一起,一步未离昭阳殿。”

  郭氏眼含毒意:“赵成元!一定是你!”

  我微微抬眼,淡淡道:“我为何要伤和安?”

  “因为你的侍~,因为三年前和安杀了你的侍卫,你怀恨在心,还下了绝杀令,让和安一辈子不得出宫!”

  “圣上以为呢?”圣上看了看有些语无伦次的郭氏,又看到令与稚嫩脸上一脸惊恐,叹息道:“来人,好生封着嘉庆殿,让她们母女好好养病。”

  郭氏一脸不可置信的喊道:“圣上!圣上我这次说的都是真的,就是他伤了和安,也许,也许他们是双生子呢。对,他们一定是双生子!”

  圣上皱眉,带人转身便走,德惠郡王也随着出去,太子哥哥安抚着:“母亲别着急,父皇会让人找到歹人的,可是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郭氏不再吼叫,愣愣的出神,太子哥哥又道:“我先去看看妹妹,母亲别再乱说话了。”

  我缓缓向前几步,此时院中只远远跪着两个宫人,盯着她,嘴角含笑轻声道:“你知道什么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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