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令北心中意外，拧眉看着楚汝卿，却又立刻的看了沈笑跟杜炜晔一眼。
但是赵令北却是发现，沈笑跟杜炜晔听到这话之后，亦是立刻转头看向了楚汝卿。
他们二人这样的反应，显然是对于楚汝卿此时的举动一无所知。
“顺天公主要同朕说什么？”
先前楚汝卿对他下杀手，赵令北绝对不会忘记。
那日楚汝卿孤立无援，没有得手。
可是今日，杜炜晔跟沈笑可都在宫中。
还有徐娉婷，她也未必不会跟楚汝卿一条心。
这个时候楚汝卿要跟他单独聊聊，赵令北怎敢掉以轻心？
楚汝卿抬眸，“臣妇从孙将军的口中得知了一件事情，想要向着皇上求证。”
赵令北眼眸微暗，只听楚汝卿继续道：“如果臣妇没有猜错，昨晚将军应该已经入宫，向着皇上负荆请罪了。”
“臣妇不知道将军是如何跟皇上说的，但是臣妇想说，臣妇是从侧夫人的口中得知的这件事情。”
楚汝卿的每一个字都说的清清楚楚，兵符的事情是孙芮欢说的，洛染晴也定然知情。
但是，楚汝卿到底还是念着孙王府那八十三条人命。
所以她只提洛染晴，闭口不提孙芮欢。
赵令北的脸上已经笼上了一层阴云，大有风雨欲来之感。
饶是楚汝卿没有提起那两个字，可是赵令北很清楚，楚汝卿如今说的正是兵符！
昨天晚上，孙靖玚来请罪的时候跟他说，兵符的事情，是孙靖玚跟楚汝卿争执，一时失言说出去的。
可如今楚汝卿竟然提到了洛染晴！
“好，顺天公主与朕去内殿吧。”
赵令北沉声开口，已然起身。
不管是楚汝卿说谎，还是孙靖玚说谎，他都要查个清楚。
他是堂堂一国之君，岂能被人蒙骗！
“是。”
楚汝卿应了一声，随着赵令北起身。
杜炜晔不安的看着楚汝卿，却终究没有说出阻止的话来。
内殿之中，奢华而又妥帖。
饶是楚汝卿上次入宫的时候把这里弄的一片杂乱，可是如今已经看不出任何的痕迹。
熟悉的香气涌入楚汝卿的鼻息，让她眼眸微暗。
“公主可以说了。”
赵令北坐在了桌旁，冷眼看着楚汝卿。
楚汝卿恭顺的垂着头，“不知皇上知不知道，昨日沈国公在醉仙楼设宴，邀请臣妇与将军还有襄王世子去赴宴的事情。”
“知道。”
赵令北拧眉，他不喜欢楚汝卿故意卖关子。
楚汝卿道：“昨日沈国公与霍将军之子起了冲突，最后闹到了皇上面前来讨个说法，将军亦是陪着他们入宫，所以是襄王世子送臣妇回的将军府。”
“这些事情与你刚才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赵令北终究没忍住质问出声，耐心渐渐消退。
“昨日臣妇回府，侧夫人便找到臣妇，质问臣妇，知不知道将军为何会带臣妇出去用膳。”
“侧夫人说，将军这段时间对臣妇的体贴，皆是因为皇上想要知晓兵符的下落，所以将军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迷惑臣妇，好让臣妇说出兵符的下落！”
楚汝卿抬眸看着赵令北，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
因为刚才哭过，楚汝卿的眼眸有些红肿，但是此时她眼神锐利，满是探究，却又有着一抹化不开的苦痛。
“皇上，是这样吗？”
赵令北拧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事实确实如此，可是他若是承认，便坐实了孙靖玚对楚汝卿的虚情假意，届时孙靖玚该如何得出兵符的下落？
可是他如果否认，孙靖玚就能够找到兵符吗？
犹豫之中，楚汝卿再次落泪。
“他果然骗我……”
赵令北皱了皱眉，“朕确实与孙爱卿提过兵符的事情，但是未曾怀疑过你。侧夫人说的那些话，或许只是因为嫉妒孙爱卿对你好，你也莫要当真。”
“我哪里值得嫉妒？”
楚汝卿苦笑，“从成婚到现在，孙靖玚从未正眼看过我，更是未曾给过我半分柔情。这几天突然的温柔体贴，就算是我再渴望他的温柔，我也能够察觉到不对劲。”
楚汝卿上前几步，赵令北登时警惕起身。
楚汝卿身形一僵，似是有几分无措，不再上前。
但是她那水盈盈的眸子却是看着赵令北，满是不安跟渴求。
“皇上……您先前说的话，可还当真？”
赵令北警惕的看着楚汝卿，“什么话？”
“就是我上次入宫！”
楚汝卿急切的开口，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她紧紧地咬着唇，垂在身侧的手，一只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服，另一只手，则是刚好垂下，握住了挂在宫绦上的香囊。
这举动，将她的纠结与为难表现的淋漓尽致，那苍白的小脸上，更是写满了紧张。
楚汝卿终究还是鼓起勇气道：“上次入宫，皇上说不许我再自称臣妇……”
赵令北的眼眸之中登时浮现出细碎的寒冰，越发警惕的审视着楚汝卿。
怎么？
楚汝卿如今是想跟着他？
赵令北虽有色心，却不是傻子，否则也坐不上今天的位子。
楚汝卿骤然说出这样的话，他自然不会全信。
赵令北看了楚汝卿一眼，坐下身来，“朕自然记得。只是公主对孙爱卿情比金坚，朕自然不会再强人所难。”
“我对孙靖玚一片痴心，可孙靖玚却恨我入骨！在将军府，任何人都能欺辱了我，他对我好不容易有的温柔，却全然都是欺骗！”
楚汝卿嘶吼出声，“我恨他，他凭什么迁怒于我！凭什么骗我！呜呜……”
她骤然痛哭出声，纤弱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无力的捂着脸蹲下身来。
赵令北冷眼看着她，此时的楚汝卿悲愤，绝望，软弱而又无助。
就像是寒冬之中一只流离失所的小猫，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只是，赵令北没有动。
眼前的人是大楚的公主，是看着自己亲生父亲被斩于剑下，还能对着仇人笑脸相迎的人。
这样的人，会轻而易举的情绪崩溃吗？
赵令北自然不信，他的眼眸之中浮光闪烁，犹如阳光映照在冬日的冰面上，没有半点儿暖意。
可是他看着楚汝卿这楚楚可怜的模样，莫名的，心中又有些蠢蠢欲动。
他启唇道：“公主难不成改变了主意，想要献身于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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